五一回老家,母亲早早地就准备了一大桌家常小菜,品尝着母亲烹饪的菜肴——蒜苗炒蚕豆,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童年时代……
霜降以后,便开始播种蚕豆了。田埂上、沟渠边,甚至是房前屋后——只要有点边角旮旯空隙的地方,都可以播种。父亲用铁锹铲出一条缝隙,母亲随手丢几粒蚕豆种子,用脚将土抹平,如果能在缝隙里撒点草木灰,就更利于蚕豆的生长,经过深秋和寒冬的积蓄和孕育,到来年的春天,蚕豆就开始萌芽、长叶、开花、结荚。蚕豆花中间有一点是黑色的,花的外廓是白色的,略带一点淡红。母亲说:“蚕豆开花黑良心”,我不信,便细细一看,果真如此,在蚕豆花的中间真有一小撮黑色。
蚕豆既可以当菜又可以当饭。记得读小学时,左邻右舍的孩子经常用缝衣针把烧熟的蚕豆穿在线上,然后挂在脖子里,犹如《西游记》里沙僧脖子上的佛珠,但我们觉得蚕豆比佛珠还要好,不但可以当玩具更可以当食品,饿了,随手扯下一粒,扔进嘴里,那味道黑乎乎的佛珠如何能比?蚕豆,也可以生吃,摘几个青青的豆荚剥开,三四粒碧玉似的蚕豆静卧着,圆润温软,嫩得几乎可以掐出青汁来,取几粒放进嘴里,嚼一嚼,唇齿留香,清香鲜嫩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新鲜的青蚕豆还没有吃够,匆匆的时光很快就让它“徐娘半老”了。这时,豆荚由青变黄,由黄变黑,再炒蚕豆显然不合时宜了。但母亲有的是办法,她干净利索地剥下蚕豆的外层老皮,半青半黄的蚕豆瓣儿一会儿便呈现在眼前,母亲便能做出各种各样的美味汤:丝瓜豆瓣汤、青菜豆瓣汤…… 嘴里咀嚼着松软的豆瓣,又是另一种感觉。
暑假里,母亲将晒干的蚕豆小心翼翼地装在布袋里,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母亲便会时不时给我来点惊喜:这个星期,做一次豆瓣汤,下一个星期,母亲会浸几把蚕豆,煮熟后撇干水,放点盐,再放点甘草,给我们做美味的五香豆。乐得我欢呼雀跃,比什么都开心!最难忘的要数村里放电影了。父母亲拗不过孩子,几乎家家户户都要炒蚕豆。每每这个时候,我便会自告奋勇主动要求烧火。母亲用铁铲在锅里上下翻炒,一直炒到蚕豆面呈焦黄,“噼噼啪啪”的爆裂声此起彼伏,蚕豆在锅里快乐地跳舞,蚕豆的香气便散发出来了,站在锅旁的我急得口水直流,不停地说着:熟了吧?熟了吧?母亲不停地安慰着我,好了,马上好了…… 母亲用锅铲铲几粒放在锅沿上,让我尝尝,我迫不及待地抓起,扔进嘴里,顿时,浓浓的香味在口腔里弥漫着,那劲道、那香脆真是没法说。直到今天,我仍觉得那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蚕豆!
当我将蚕豆的往事讲给女儿听,她边玩手机边若无其事地说,蚕豆有什么好吃的,那层嫩皮说什么也咽不下去。我瞅了瞅她,心想,缺少那一段生活体验,她是永远也不会理解我对蚕豆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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