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之说

□ 江南红

2018-05-03   阅读数:17273   本文字数:1435  

杨柳叠翠,桃李争艳的春天,人们常常用“烟花三月”来称谓。而烟花三月一说,应该源于李白那脍炙人口的诗句“烟花三月下扬州”。然而,对于该诗句中的“烟花三月”的认知,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如此难免存在一些误区或曲解。

一般认为:烟花三月就是阳春三月。其中“烟花”与“阳春”的意思相似,是表示农历三月里,春暖花开,繁花似锦之状。也有人认为:“烟花”是指盛开在阴历三月的扬州的市花——琼花。说李白将琼花说成烟花,是借鉴了古人“细雨琼花、细雨如烟”的说法。扬州的阴历三月,既是洁白如玉的琼花盛开的时候,又是阴雨绵绵的时节,因此李白才有“烟花三月”之说。还有人认为,“烟花”二字既不是指繁花尽放,也不是指琼花独尊,而是指扬州的美女,实指扬州的青楼女子。因为扬州在当时是著名的风花雪月之地,城里烟花柳巷遍布,美女如云,所谓“烟花”,指的就是这些烟花女子。 ?

如此说来,李白的“烟花三月”中的“烟花”究竟是何意呢?这得结合李白写这首诗的背景来分析。李白写这首诗时,是他的好友孟浩然将去扬州,他送其至黄鹤楼,依依不舍之余,写下了这首送别诗。题为《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扬州在李白所处时期,曾改名为广陵)。黄鹤楼在湖北武汉,此时李白正宅居在那里。由此可见,李白诗中的烟花三月下扬州的三月,不是说的扬州的三月,而说的是武汉的三月。是说孟浩然在烟花三月的武汉,去长江下游的扬州。因此,说烟花三月中的“烟花”,是指扬州市市花“琼花”的说法是不成立的;而说“烟花”是指扬州的烟花女子的说法更不靠谱。因为且不说李白的烟花三月,不是指的扬州三月;即便是说的扬州的三月,那扬州的三月与扬州的烟花女子又有什么必然联系呢?此外,说烟花是指烟花女子,也与李白这首诗的意境相背。显然不是李白之诗所表达的意思。

说到这里,有人不免会问:如果烟花三月不是说的扬州的三月,而是武汉的三月,那李白为什么将武汉的三月说成烟花三月?这是因为武汉的阴历三月多雨且多雾,成天雨雾蒙蒙,常常十日不见天开。在唐代,很多诗人都有将雨和雾比作烟的比喻。如杜牧在《江南春》中就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李商隐的《代赠》中就写道:“鸳鸯可羡头俱白,飞去飞来烟雨秋;王昌龄的《太湖秋夕》开头便是“水宿烟雨寒,洞庭霜落微”。况且,对武汉春天烟雨蒙蒙的特征,古今很多人都深有感慨,其中就包括毛泽东。他在1927年春天所写的《菩萨蛮·黄鹤楼》中,就有“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的描述。1927年春天,毛泽东在武汉农民运动讲习所工作和生活,对武汉春天的烟雨蒙蒙深有感悟,因此才有“烟雨莽苍苍”的诗句。由此不难理解,李白所说的烟花中的“烟”,是指武汉的雾和雨,而非其它。至于烟花中的花,自然是指盛开的花朵了。阴历三月的武汉,早已是春意盎然,繁花似锦了。

然而,有人也认为李白诗句中的“烟”不是指雾和雨,而是指柳絮。理由是唐代文学家韩愈的《初春小雨》中写道“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诗中的“烟柳”,指的就是柳絮。又比如唐代诗人韦庄在他的《台城》一诗中云:“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其中的“烟”,指的就是台城柳树漫天飘舞的柳絮。然而,韩愈的诗写的是古都长安,韦庄的诗则是写的江苏南京,都不是写的武汉。武汉的三月,满天不是飘的雨,就是笼罩的雾,而并非漫天飘舞柳絮。

因此,窃以为李白诗中的“烟”指的是雨和雾是无疑的了。综上所述,“烟花三月”真正的含义,自然一清二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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