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对凌霄花的认知可能源于那首《致橡树》，一句“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让很多人的思维定格在了“攀援”二字上。我对凌霄花的初步印象大抵也是如此。

三年前，同事带给我一棵凌霄花苗。当我看到办公室角落里的那棵花苗时，真是大跌眼镜：这就是一根枯树枝嘛。捡起仔细看时，发现枯枝上有几片细绿叶，这是唯一能证明它活着的物象。种到土里的凌霄花倒是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没多久便成活了。看着它的枝条在那个春天里不断地伸长，还是满心欢喜的。接下来就是依葫芦画瓢，为它搭花架，等着它的藤蔓往上攀爬，等着它开花。就这样，在我们的期盼中，它的藤枝在第二年长了不少，可始终不见它开花。直等到城里各处的凌霄花开满墙时，我家的凌霄花仍不见一点花影，我失望透了。冬天时，就让它枯树枝一样的藤枝袒露在风雪之中。谁知在我已不对它有所指望时，今年夏天，在碧绿的叶子间，居然冒出了三朵火红的凌霄花，张着的小“喇叭”在傍晚的风中还挺有精气神。神佑人间了吗？有人告知，凌霄花需要生长三到十年，甚至更久才能开花。事物的生长严格遵循规律，之前我的无知无异于《揠苗助长》里的农夫啊。

前不久，我和友人在一处山上眺望远处的湖，看头顶的蓝天和山坡下的小木屋，看友人巧笑嫣然……突然，我注意到沿着山坡有长长的两排凌霄花。尽管错过了它的花期，只看到它的枯树枝一样的藤枝缠绕着伏在地面上，但在枯黄的草野间有些醒目，完全可以让人感到它们正在孕育新生命，蓄势待发。生机总是动人的，能够直抵人心。与此同时，我惊讶地发现，这些匍匐于地的凌霄并无攀援任何物体。它们在这山岗的制高点，无物可攀，可是照样生机勃发。或许甚至因为没有物体可依附，没有了遮挡和限制，反而生长得更无拘无束、蓬蓬勃勃吧。

每种生命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凌霄花的攀援不一定是天生的，极有可能是人们看待事物善用偏见，守着一种固有观念，于是凌霄花被生长成这样，就成“攀援”之花了。

唐宋时期咏哦凌霄花的诗作已不少，“披云似有凌霄志，向日宁无捧日新。”“层叶圆如葆，高花艳若烧。”“可惜人间两清绝，不教媚妩对闲身。”一种花能传承数百年，与其顽强的生命力有关系，同时跟世人对它的宠爱也不无关系。

虽然我不具备高洁的人品，也没有凌霄之志，但我爱凌霄花。即便凌霄花真爱攀援，我也依然喜欢着凌霄花，因为它是那样的轻灵飘逸，而且我亲眼看到了它为开花经年孕育等待的执着，看到了它傲霜斗雪的坚强。

我从心底里认定凌霄花不是非攀援不可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