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梅

2025-02-14   阅读数:335   本文字数:1191  

□ 蒋保林

 

老梅在离家五百米不到的地方。走出小区向左穿过红绿灯,在挂着细小白色果实的乌桕树下走过,尔后再向右穿过红绿灯,前行不远就接近老梅了。

老梅有六株,一排是三棵,一排是两棵,最大的一棵在前面,似乎一树花开就能抵上它们全部。

我与老梅认识六年了。据我估计,这几株老梅应在十多年前就移植过来了,它们同左边的高铁、右边的马路一起呈现在人们视线里,只不过,高铁和马路是无中生有,而老梅却是从旁处迁徙过来的。我不知道老梅的故乡在哪里,它和我一样先后在这城南扎根,也算是有缘了。

每年春天的时候,我都要去看这六棵老梅。 老梅枝干遒劲,主干只有四五十公分高,然后开始分杈,弯弯曲曲划破空气,伸向蓝天,仿佛一只只手伸向天空。老梅树皮苍黑多皱,像老人青筋暴起的手,又像老汉沟壑纵横的脸,仿佛从岁月深处走过来的,带着时间印记,写满风雨沧桑。

正月一到,气温略高,老梅就结出花蕾。一个个花蕾就像埋伏在枝干里似的,一夜之间全长出来了,在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们便遍布枝头,只等一场春风,或一场春雨,就开始花的事业。

老梅的花是粉白色的,花分五瓣,中间长着黄色的花蕊,柔柔怯怯,孩子似的,与苍劲的老梅形成鲜明的对比,颇有点枯树发新芽的味道。

今年我去的时候,春天刚刚开始,梅花开的并不多,枝干上只有几朵性急的梅花在开放,大多数的花苞还在等待,也许这是最好的状态,你开我谢,绵延不绝,花的事业才会更为长久。

这几日我流连在老梅树下,只见无数的梅花在绽放,在我头顶,在我身旁,在我眼前,或仰或俯,或开或谢,或笑或语,或隐或显,或上或下,或近或远,但无一例外地向我袭来淡淡的清香,染上我的衣襟,钻进我的鼻孔,沁进我的肺腔,化进我的血液,我仿佛漂浮在一团香气里,再也不想离开。

一只蜜蜂飞来了,和我一样绕着花朵,嗡嗡作响,它看着花朵,我看着它。蜜蜂从花瓣上爬过,钻进花蕊,又从花蕊里爬出,再辗转到另一朵花上。每朵花都在欢迎它的到来,它应是梅花最好的朋友了,我好像是个旁观者似的。

老梅左边是高铁线,不时有呼啸的高铁疾风般驶过,车窗内的人脸像闪电般划过我的眼睛,也许这几株老梅也像闪电般划过他们的眼睛,如惊鸿一瞥,浮光掠影。车内的人匆匆奔赴远方,奔向时间的深河,谁也不会在意这几株老梅。老梅自然也不在意他们,它只知一年又一年开出粉白的花朵,散发出醉人的芳香,长出绿色的新叶,结出青色的果实,尔后叶落归根,沉默在秋冬的寒风里,接受岁月的轮回,不痴不嗔,不贪不妄。一瞬间,我觉得老梅仿佛是个智者,又是个禅味十足的僧者,旁边匆匆而过的高铁,疾驶而过的汽车,忽来忽去的行者,包括偶尔前来的我,都是过客,没有什么能影响它的生长、开花、长叶、结果。它们盈盈地笑在春风里,坦坦地沐浴在阳光里,哗哗地喧哗在风雨里,时间对于老梅来说,是短暂的,也是永恒的,它与天地同在,与日月同庚。

阳光灿烂的午后,我在老梅树下走过,看过,闻过,赏过,春天已然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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