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毽子上的童年

□ 赵素美

2023-12-14   阅读数:634   本文字数:1272  

 

初冬的天很蓝,风轻云淡。漫步于公园,远处不时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老人和几个孩子在围着圈踢毽子。彩色毽子如小精灵般在他们中间欢快地上下翻飞,毽子有规律地滴答作响。我蓦然忆起“忘却玉弓相笑倦,攒花日夕未曾归”,思绪飞去岁月那头的童年。

小时候没有什么零花钱,玩具都是孩子们手工制作,女孩们手巧,个个会做毽子。刚上小学的时候,我做的第一个毽子很丑,实在找不到铜币和漂亮的鸡毛,就用螺丝垫片代替铜币,用塑料袋剪成的条状充当鸡毛,做工极为简单,剪好的塑料条卷起来插入垫片的孔内,用火点燃一端待其溶化,快速按在台面上固定好,就做成了一个塑料毽子。课间活动,我们常常玩踢毽子的游戏,每个人拿出自己精心制作的毽子,每个毽子颜色不同,鸡毛造型各异,有的像鸟儿展翅翱翔,有的像百合开放,有的像火焰正旺。相比之下,我的塑料毽子常受冷落和嘲笑。

毽子玩法很多,我们有时围成一个圈传着踢。我们这群小伙伴中,英子踢得最好,她不仅踢的数量最多,还能踢出各种花式,毽子像是被她驯熟的花蝴蝶,盘、拐、磕、抹、挑,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毽子上下翻飞,经久不落地。这让我羡慕不已,暗下决心要做一个最漂亮的毽子,苦练踢功。

说干就干,我翻箱倒柜竟寻出父亲收藏的两枚铜币做毽子托,又从母亲的针线箩筐里拿了针线和花布头,将花布覆盖在铜币上,沿着边缘缝好,小心翼翼剪掉多余的布料,再从早早准备好的鹅毛上截取一段管,用剪刀将鹅毛管的尾端三分之一处均分剪开四条小缝,沿着缝向外折成四片花瓣状,将其与铜钱孔处熨帖,并用针线固定好。毽子托完成了,万事俱备只欠鸡毛。那时候,不是逢年过节,没有谁家舍得杀鸡,漂亮的鸡毛实属不易得。同学小霞的语文课本里夹着很多漂亮的鸡毛,她视若珍宝肯定不会白白送我。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邻居五奶奶的花公鸡来串门了,它正悠闲地在我家院子里散步。那美丽的花羽毛,让我眼前一亮,一个念头闪过——薅鸡毛。我赶紧抓了一把谷粒引诱花公鸡,关了院门,开始抓花公鸡,在院子里追许久,院内已是一片狼藉,总算抓住了。抱着花公鸡,看着它尾巴处每一根都绚丽无比,忍不住多薅几根。我挑选八根最漂亮的插在毽子上,开心地踢起来,突然又害怕五奶奶来我家串门发现端倪,赶紧又把毽子藏好。

次日,一放学,就听到五奶奶和母亲在闲聊。“你瞧瞧!我家那只花公鸡尾巴上好像又被哪个死丫头给薅秃了。”五奶奶扯着嗓门说。不等母亲搭话,我赶紧接她的话茬:“五奶奶,是不是公鸡也到了脱毛的季节了?我家的红母鸡这些日子都在掉毛哩。”五奶奶笑说:“那这鸡毛掉得还真有技术,专挑漂亮的毛掉哟。”母亲望着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的脸一阵发烫,赶紧找了个借口跑回屋子里做作业去了。

起初,对于五奶奶和她的花公鸡,我是充满愧疚的,在家里从不敢拿出花鸡毛毽子玩。一到学校就格外风光,我兴奋地踢着花鸡毛毽子,在大家羡慕的目光里,我仿佛变成一只自由的小鸟,花毽子也羽化成蝶,伴着冬日暖阳轻歌曼舞。此时,那些偷薅鸡毛的事和所有的不安,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欢乐的童年早已远去,但踢毽子的快乐记忆却泛着五彩的亮光,幸福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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