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飒爽,穿行在乡村的阡陌上,层层稻浪泛起金色涟漪,一阵沁人心脾的稻香味扑面而来。举目远眺,但见碧空如洗,山色如黛,一群群美丽的白鹭在田野上方翩翩飞翔,它们煽动着宽大的翅膀,如一朵朵流动的白云,悠然随意地在青天与碧水、绿岸与稻香间嬉戏,呈现出一派“青山秀水白鹭飞”的生态美景,令人久久伫立,流连忘返。
我极爱这活泼可爱的水鸟。修长的身材,细细的腿,纤纤的脖颈,含情脉脉的眼睛,一身洁白如雪的羽毛,使得它无论是在飞行,站立还是行走时,向来都从容不迫,如同芭蕾舞者,凸显着优雅的身影。郭沫若在散文《白鹭》中写道:“白鹭是一首精巧的诗……那雪白的蓑毛,那全身流线型的结构,那铁色的长喙,那青色的脚,增之一分嫌长,减之一分则嫌短,素之一忽则嫌白,黛之一忽则嫌黑……白鹭实在是一首诗,一首韵在骨子里的散文诗。”由衷地赞美了白鹭的精巧之美、匀称之美、和谐之美。
白鹭确实是很美的。因它纯净圣洁的外表,卓尔不凡的气质,时常被称为“雪客”;它与世无争的闲适与淡然,又有着“隐士”的美誉。古往今来,许多诗词歌赋、艺术雕塑,常以白鹭为题材。《诗经》就有“振鹭于飞,于彼西雍”的诗句,描述白鹭展翅高飞、翩然起落的样子。传统花鸟画中的“鹭莲图”,常被作为赠品,表达一路连升的美好愿望。杜牧轻吟:“霜衣雪花青玉嘴,群捕鱼儿溪水中。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杜甫留下千古名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李清照的《如梦令》如一幅诗意的画卷,徐徐展开:“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那惊飞起的白鹭群,舒展开雪白的双翼,从枝头一跃冲起,盘旋鸣啭于翻滚的碧波上,一时白羽蔽空,咿咿呀呀的鸣声不绝于耳,是多么超尘脱俗、飘逸轻灵。
白鹭喜水,常踯躅于河滩、稻田、池塘边,随心所欲,自由自在。老家地处江南水乡,那里河湖密布,阡陌纵横,水草丰盛,绿荫匝地,不时有各种鹭鸟光临安家,繁衍生息,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明媚阳光和清新空气。白鹭以鱼虾、泥鳅等水生物为主食,还捕吃田里的稻苞虫、蝗虫等害虫,因此家乡人把这些精灵一般的白鹭当作吉祥鸟,从来没有人伤害它们。它们有滋有味地生活在这里,时而成群结队在蓝天下掠过,时而贴在静静流淌的碧水中觅食,时而迈着细细的长腿悠闲地散步,时而在密林丛中啄枝筑巢。“叽叽咕咕”的鹭鸟叫声,犹如动听的大自然交响乐,令人赏心悦目。那林中白鹭栖、水上白鹭游、田中白鹭落、天空白鹭飞的美丽画卷,让乡村宁静的风景变得生机灵动。
故乡的秋天很恬静。走在河边,常会见到白鹭在河里捕鱼。白鹭的捕鱼技巧十分高超,它们的腿和脖子特别长,便于在水中寻找食物。任何鱼类,只要纳入它们的视线,白鹭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出脖子,尖利的嘴像一把利剑刺向水中,精准无误捕获猎物。整个动作连贯协调,敏捷利落,充满技巧、更充满乐趣。
李白《晚归鹭》云:“白鹭秋日立,青映暮天飞。”最叫人迷恋的是,晚风习习,炊烟袅袅,柳树依依,浅水弯弯;在落日的辉映下,水牛悠然自得地行走在湿地内,那晚归的白鹭成群结队从夕阳下掠过,在暮色中构成了一幅曼妙的剪影。真可谓诗中有画,画中有鹭,让人仿佛身处宁静、和谐、充满神韵,亦幻亦真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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