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一只昆虫过夏天

□ 王太生

2022-06-27   阅读数:371   本文字数:1233  

 

夏日午后漫长,除了单调乏味的午觉,我想租一只昆虫过夏天。

如果可以选择,想租一只蝈蝈儿。以前,经常有农人挑着蝈蝈儿进城卖,扁担上挂满叮叮当当的蝈蝈笼儿。这些年蝈蝈儿不见了,也不知它们去了哪儿?

蝈蝈儿,翠绿、头大、脸平。短臂长腿,足有锯齿,额生触须,凸起的复眼,椭圆形。

汪曾祺在《夏天的昆虫》里说,“蝈蝈我们那里叫做‘叫蛐子’。因为它长得粗壮结实,样子也不大好看,还特别在前面加一个‘侉’字,叫做‘侉叫蛐子’。这东西就是会呱呱地叫。有时嫌它叫得太吵人了,在它的笼子上拍一下,它就大叫一声:‘呱!’——停止了。”

蝈蝈儿,有方言吗?我不知道北方的蝈蝈与南方的蝈蝈,叫声有什么不同。我的朋友刘老大,能从蝈蝈的叫声中辨别出它们的老家。刘老大说,体型偏大的,叫声“极-极,极-极”,是城南一带的蝈蝈儿;花纹布满褐色斑点,叫声“吱拉、吱拉”,是城北的蝈蝈儿。我去皖南山中,想寻一只会唱黄梅戏的蝈蝈。到浙江,想找一只会唱越剧的蝈蝈。

人与虫的不同,是可以从其发音、语速,窥见其职业、脾气和个性。即便是每个人都能操持一口流利的标准语言,那些低沉、浑厚;风趣、生动;抑扬顿挫、慢条斯理的倾诉交流,总能走漏风声,听到一地的腔调。

租来的昆虫,喂它南瓜花。汪曾祺说蝈蝈儿,什么都吃。据说吃了辣椒更爱叫,我就挑顶竦的辣椒喂它。这东西是咬人的。有时捏住笼子,它会从竹篦的洞里咬你的指头肚子一口。

租一只昆虫,有夏日风情的清妙,让人恍若回到童年,在城市回望田园。

刘老大养的那只蝈蝈儿,是他去拜访朋友,在路边看到小贩在卖,叫声很动听的蝈蝈儿。那些昆虫用一只只小巧精致的小竹笼装着,他被蝈蝈的叫声吸引,凑过去看热闹。小贩说,蝈蝈儿可以养来解闷,刘老大花10元买了一只。

刘老大把蝈蝈儿挂到了阳台树上,酒喝多了,躺在树下睡觉。那只不起眼儿的小虫子,一唱起歌来,清脆悦耳,带来一屋子生机,仿佛整个阳台活了起来。刘老大说,好蝈蝈应该是两头翘:头翘、臀翘,如果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肯定活不长,更不会叫。

好景不长,一个月后,蝈蝈儿不吃不喝,夭折了。没有了蝈蝈的鸣叫,刘老大一个人坐在家里,总觉得少了什么。

昆虫是养不住的,只是暂借,最终还要还给自然。

租一只蝈蝈儿,有瓜叶的清甜和露水天籁的浅凉,我想躺在竹椅上读一本闲适小品,这样就有一种背景音乐,在虫鸣的午后酣然入睡。在城市里听乡土歌谣,内心变得丰盈。小时候,我以为大水牛是天牛变的,伸着两根细长的触须,细爪子攀爬有力。老柳树斑驳的褐色树皮,好像专为天牛准备的,天牛爬一截,停一停,像在那儿想心思。那时候,我用一根棉线牵着天牛,我要向东,天牛偏要向西;我要向左,天牛却要向右。我借了两天,手一松,小虫儿跑得一溜烟。

清少纳言说,“昆虫以铃虫、松虫、蚱蜢、蟋蟀、蝴蝶、藻虫、蜉蝣、萤火虫为佳。”蝉,挺有趣。磕头虫,值得同情,小小虫儿,叩拜个没完。有时,忽然在阴暗处听到那咯咯的叩头声,觉得有意思……青蛾,也惹人怜爱,有时,挪近灯火读物什么的,它就在书上面飞来飞去。好玩儿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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