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的荔枝诗

□ 毕珍桂

2019-06-06   阅读数:1700   本文字数:976  

 

时下,荔枝红了。一串串荔枝艳如丹珠,在浓翠的枝梢间迎风摇曳。又到了“日啖荔枝三百颗”的时节,我想起了他,想起了他那些汪洋恣肆的荔枝诗。

元祐五年春,杭州太守苏东坡作诗《寄蔡子华》:“故人送我东来时,手栽荔子待我归。荔子已丹吾发白,犹作江南未归客……”他深情回忆当年离家前与亲友栽种荔枝树的往事,抒发了对家乡和亲友的深深眷念,游子远不能归的浓浓乡愁。

“海山仙人绛罗襦,红纱中单白玉肤。不须更待妃子笑,风骨自是倾城姝。似闻江鳐斫玉柱,更洗河豚烹腹腴。我生涉世本为口,一官久已轻莼鲈。”这首《四月十一日初食荔枝》作于苏东坡贬谪惠州的第二年,诗中形象逼真地描绘了荔枝的果壳、果肉、风骨、味品等特色,对荔枝色美味绝极致赞赏,笑言如果不是被贬谪到惠州,自己怎么能吃上如此佳味珍果。那乐观旷达、豪放恣肆的美食家可爱形象跃然眼前。

不久,苏东坡再次品尝鲜美的荔枝后,抚古忆今,郁懑沉痛,他似乎忘记了“乌台诗案”,铺纸研墨,挥笔写下《荔枝叹》,“十里一置飞尘灰,五里一堠兵火催。……洛阳相君忠孝家,可怜亦进姚黄花。”他从追思汉唐贡荔祸国殃民之害落笔,直言情愿天公不要生出荔枝,只愿百姓吃饱穿暖就好。从唐代的李林甫,到当朝的丁谓、蔡襄、钱惟演,从荔枝到武夷茶再到洛阳牡丹,对争宠谄媚的为官者指名道姓毫不留情笔诛谴责,慷慨激昂怒陈时弊,对当权者的不善“斥之如恐不尽”,对民众疾苦的关爱备至郝然流露笔端。

绍圣三年夏,苏东坡和詹范到梌山太守东堂品荔,果美酒香之际,那首赞美荔枝千古不易的经典名篇《食荔枝》吟哦而出:“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他说,如果每天有荔枝吃,我不会推辞永远做个岭南人。短短几句,就把岭南名山风物,荔枝的清鲜味珍,北归无望后随缘任运的悲凉心境用调侃的笔调酣畅淋漓尽情渲泻。

贬谪蛮荒之地,“不得签书公事”,年少时“奋励有当世志”的宏大政治抱负落空,花甲之年人生低谷之中的苏东坡并非就此隐世绝尘,寄情山水。寓惠期间,他捐资筑堤、造桥修湖、推广秧马……尽自己所能造福百姓。

苏东坡一生时乖运蹇,仕宦多地辗转万里,面对颠沛流离的命运,他没有自怨自艾,委靡不振,相反,他活在当下,超然清旷。他借写荔枝诗,咏物言情,借古讽今,体现一个政治家、文学家、美食家豪迈本真、风骨凛然、热爱生活的个性,兼济天下、关爱国运、体恤民生的赤子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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