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

我知道了

2025年05月16日

上一期 下一期
第三版:雁苍山
2025年05月16日

文化馆小阁楼

林伟民

 

春节前夕,城市里弥漫着热闹而喜庆的气息。我陪同家人来到宁海城隍庙,这是刚开发没几年的一块商业集聚区,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各个摊位,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古色古香的商铺店面,彩灯高悬,五彩纷呈,小商品琳琅满目,色彩斑斓。有形态各异的小挂件,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有精致的手工艺品,每一个细节都凝聚着匠人的心血;还有各种传统的小吃,散发着阵阵香气,引得孩子们垂涎欲滴。我站在城隍庙入口,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桃源桥头西侧的原来文化馆,努力寻找文化馆顶层那个近20平方米的小阁楼。

别说小阁楼无踪影,就连文化馆也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城隍庙古建筑的延伸和绿荫蔽芾,我站在喧嚣的人群中,却仿佛置身于一片荒芜的旷野,迷茫、困惑、失落,五味杂陈。曾经承载着我青春梦想和文学热情的小阁楼,如今只剩下记忆中的轮廓,在岁月的长河中渐渐模糊。

八十年代初,我在国企的粮机厂上班,20多岁的我深感要与众不同的人生,除了学专一门技术,还要有与众不同的视野和学习态度,于是学练文学创作就成了我的业余爱好。而此时文化馆的创作干部童方根正在全县物色文学爱好业余作者,一来二去我与他既为师生,也成文友,他所住的文化馆顶层阁楼就成了我俩交流探讨文学创作和喝茶聊天的场所。

我年长方根一岁,可几十年来一直改不了称呼他童老师的习惯,虽然他三番五次地要我直呼其名,其实我内心非常佩服他的为人和才气。他曾参加过中越自卫反击战,在作战中负伤并立战功两次。他发表在《解放军文艺》、《人民文学》、《小小说选刊》、《前线文艺》、《战士报》、《浙江日报》、《宁波日报》等多家报刊中的小说、散文、报告文学,文笔老到,犀利的解剖,冷冷的幽默,远远胜过专业作家。他,就是名副其实我的老师。

1983年10月26日,我的处女作——发表于《宁波日报》的《“老粗”吟起俏丽的诗》,就诞生在文化馆小阁楼。在小阁楼里,童老师帮我选题,修改,甚至对细节的构思推敲都提出宝贵意见,最后定稿发表应该大多也是他的功劳。

在童老师身边,聚集着许多像我一样的文学爱好者。我们与童老师之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我们都曾受到童老师的帮助,从童老师的手中发出了自己的第一篇作品。

为让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兄弟能够在市级报刊中露一露脸,他特地向《宁波日报》社的副刊部主任何圣思老师要来一个版面,整版发表宁海文化馆组稿的文学作品,尽管我的这篇《“老粗”吟起俏丽的诗》由于写了真人真事,造成当事人的一些误解,引起了一点风波,但总体还是对宁海文化馆好评如潮。

那时宁海文化馆是文学青年起步的摇篮,文化馆顶层阁楼成为我每天必到的场所。每当我踏入那间狭小却充满书香气息的阁楼,心中便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和期待。童老师总是坐在那张堆满书籍和稿纸的书桌前,微笑着迎接我的到来。我们畅谈文学,探讨人生,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小阁楼成为我精神世界的避风港,让我在平凡的生活中找到了诗意和远方。

一个人的命运往往由无数个决策或爱好连缀而成,而那些起关键作用的爱好,就成为命运的转折点。

与文化馆小阁楼的童老师结缘后,同时也有幸得到当时县作协主席、著名诗人潘志光老师的辅导,我陆续在报刊上发表了一些文学作品,虽然比较粗浅,但在单位领导眼里,我是个会耍笔杆的“小秀才”。当年公司党总支成立,在党总支书记严永寿推荐下,我被正式调任到党总支办任党办主任。摇了30多年车床手柄的我,脱胎换骨成了集团公司的一名文员。

随着时代的变迁,宁海的中心区域向北偏移,文化馆需新建,小阁楼也难逃被拆除的命运,当我最后一次站在文化馆前,望着那片即将被推倒的废墟,心中充满了不舍和迷惘。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青春和梦想,随着小阁楼的倒塌而烟消云散。我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最初的梦想。

最后一次在小阁楼聊天喝茶,应该是九十年代改革初期。那天我和童老师没谈文学,而是聊如何适应潮流去创业。

他说,我俩家境都不富裕,但心志不可贫瘠。你上班的国企面临拍卖重组,你将会失业丢饭碗。我们必须寻找出路去赚钱,做到财务自由,只有经济独立,才能人格独立。鲁迅也说,人只要有钱,烦恼就会减掉90%以上,情商和智商也会提高,更不会乱发火。

他还分析说,你我虽然有一定文学功底,但想靠做自由撰稿人做专业作家去赚稿费养活自己,不现实也不靠谱。只有脚踏实地搞实业,赚够了钱才可安安静静去读书和写作。

那晚,星空万里,仿佛是点缀在暗蓝色大盘子里的颗颗宝石,又似悬挂在高空的耀眼明灯。我望着星空,心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放弃文学梦想,去追逐物质的富足,我害怕自己会迷失在金钱的漩涡中,忘记最初的梦想。

时光匆匆,几十年过去了,建于天寿东路的新文化馆早已落地,它现代感强烈,多功能厅设备精良,还有藏书丰富的阅览室和讲座教室。而老文化馆及顶楼的阁楼早早被城市改造吞噬。现在,我与童老师都退休在家安度晚年,却时常还要相聚喝茶聊天谈文学,只不过地点不是文化馆小阁楼,而是他公司大楼的办公室。

有人说,人生最大的喜悦,就是遇见一盏灯,它点燃你的梦想,激活你的能量,照亮你的前程,指引你走过黑暗的旅途。小阁楼虽然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但它永远是我心中最温暖的记忆,是我文学梦想开始的地方,是我心中的那盏灯。







您当前使用的浏览器版本过低,可能导致部分功能不能正常使用。
建议使用 IE9及以上版本,或 Firefox ChromeOpera等浏览器。谢谢!
现在升级 稍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