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节气有“三暑”,即小暑、大暑、处暑,“处暑”这个貌似入围暑夏的时段,实际上是秋季的第二个节气。《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说:“七月中,处,止也,暑气至此而止矣。”处,应读第三声,是消隐、结束的意思。处暑者,出暑也,可以和三伏天说再见了。
秋天已至,暑热犹残。白居易诗曰,“残暑昼犹长,早凉秋尚嫩”,早晚有凉风吹拂,但是中午依旧闷热。所谓“处暑天还暑,好似秋老虎”,《清嘉录》云:“处暑十八盆,谓沐浴十八日也。”意思是处暑之后还要经历大约十八天的流汗日。这样的气候,人会感到疲乏,却有利于农作物的生长。
处暑之时,走向田野。晚稻在孕穗扬花,单季中稻的穗头已沉下,弯成优美的弧度,稻叶青黄交杂,田野里的绿不再像夏日那样鲜嫩,多了几分浓厚。蚂蚱在草叶间蹦跳,蜻蜓在蓝天下飞舞。处暑十日忙割谷,在这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拔芝麻、收老瓜、点萝卜、摘棉花……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立在高埂路边的芝麻,等不到完全成熟就要收割,放在场院里晾晒。那一节节船形的蒴果变得枯黑焦脆后自动裂开,这时将芝麻秆抖一抖,揉一揉,竹匾里就铺了一层芝麻的细粒。炒一碟黑芝麻,撒些白糖,香气四溢,总要叫人咂摸许久。“处薯萝卜白露菜”,芝麻收好了,便翻地种萝卜。打泥凼,浇粪水,撒上毛茸茸的萝卜种子,立即盖上灰土,防止馋嘴的鸟雀偷吃。等到一场秋雨淋过,地里冒出的萝卜苗便绿茵茵的了。
大晴日,天高云淡,棉花开始吐絮。早上待露气一收,人们便揣着好心情去采摘新棉。天上的云朵,地里的花朵,都绽放在初秋朗丽的风景中。石榴红了,枣儿红了,瓜果飘香,秋天有着甘甜的滋味。老南瓜、冬瓜都要搬回家储藏,剩几个秋瓜挂在藤蔓上,炒了吃也很清甜。地里有玉米和山芋,河里有藕有菱角,树上有毛桃和青梨,边吃边看八月的巧云流转变幻,据说那美丽的云锦是天上的织女纺织的。
家乡过去还有祭祖迎秋的风俗。到了农历七月半左右,用新稻米祭供祖先,杀了牲口到土地庙祭拜土地爷,或者把一面旗幡插到稻田中央,感谢大地。人们犒劳自己的方式则是吃鸭子。此时的麻鸭大腹便便,最为肥美,可以制作蒸鸭、卤鸭、红烧鸭。老鸭汤最好,炖锅里放入大枣、枸杞、参片等,文火慢煲,直到浓浓的香味飘满村舍。秋干气燥,一碗养生老鸭汤补气清肺,滋味绵长。
处暑之后,寒蝉凄切,梧叶飘黄,秋,真正地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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