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花沉醉

□ 蒋保林

2021-10-08   阅读数:431   本文字数:1247  

中秋过后,天气依然炎热,只有早晚才略微凉爽些,仿佛酷热的夏舍不得离开似的。最能看出物候变化的应该是道旁的树木了,银杏黄了,仿佛披上金色的衣裳;海棠光秃秃的,只剩下根根枝丫兀立于空中;梧桐不时飘落下宽大的枯叶,静静地落入大地的怀抱。在这万木凋零的时节,幸好还有不少热烈的秋花开放,给萧瑟的秋带来一抹亮色。

在城市街头,处处可见一排排高大的栾树,树干笔直向上,撑出一树浓密的绿荫,这似乎与其他的树没什么两样。可不同的是,大多数的树一到秋天便开始枯黄凋零,而栾树是属于秋天的,你看秋风送爽之时,栾树顶上便开出淡黄的花朵,细细碎碎,满枝都是。没几日,便结出通红的如灯笼般的果荚,于是一排排栾树顶端或黄或红,如颜料泼洒,如朝霞铺陈,映染了城市的天空,举目望去,一派秋色,让人沉醉不已。行走于栾树之下,脚踩满地细碎的黄花,偶拾灯笼般的果荚,看那别致的外形,便心生怜惜。这些花果一旦脱离树干,便如同离开母亲的怀抱,任尔东西,命运便随波浮沉了,这正是自然的规律,任谁也无法抗争!

相比城市,乡野里的秋花便多了些。走在田间地头,常见一些不知名杂花,或星星点点,或挤挤挨挨。田埂边的野花以野菊最为著名,儿时的故乡,一到稻花飘香的季节,田埂边、坡地上、篱笆角,处处野菊绽放。故乡的野菊大致有黄白两种颜色,黄色的野菊金灿灿的,花开富贵;白色的野菊如雪如云,纯洁无瑕。乡人经常剪下若干,插入花瓶,注入清水,于是家里便清香扑鼻。陶渊明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近赏野菊摇曳,远观南山白云,物我两忘,沉醉自然,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乡村生活了。可是这对于整日生活在车水马龙的城市居民来说,那生活就是世外桃源,平淡隽永而回味无穷。

在故乡乡村,常见一树又一树的扁豆花。我从小就爱吃扁豆,父亲常在村前自留地里傍树栽几棵扁豆。扁豆是蔓生的,一到秋天,满树都是宽大的扁豆绿叶,金风一吹,紫红色的扁豆花便迫不及待地开放起来,映着蔚蓝的天空格外耀眼。郑板桥说:“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站在扁豆花下,采摘着紫红或青绿的扁豆,想象着扁豆那酥软可口的味道,这个秋天便色香味俱全了。

在我的印象中,扁豆花花期很长,可以一直开到秋末,而且阳光越烈,花开越盛,这点一直让我疑惑不解。更让我疑惑不解的是牵牛花,秋阳高照时,牵牛花就会萎缩闭合。观赏牵牛花最好是清晨,走出小院篱笆边,常见几朵牵牛花迎着朝阳开出如喇叭形的花朵,薄如蝉翼的花瓣上带着晶莹的露珠,分明有种夺人心魄的美。宋朝梅尧臣说:“楚女雾露中,篱上摘牵牛。花蔓相连延,星宿光未收。采之一何早,日出颜色休。”星光未收的清晨,采下晶莹剔透的牵牛花,留下岁月的芬芳,给整个秋天一个念想。是的,这个世界上许多美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例如青春,时光,感动,念想……

如此,虽然秋花没有春花品种繁多,烂漫多姿,但它们开放于草木即将凋零的季节,无疑更令人瞩目,让人怜惜。虽然这些日子天气炎热,桂花还没有开放,但可以预料的是,不久后,我们就可以沉醉在馥郁的桂香里,陶醉于美丽的秋光里,酣醉于岁月的深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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