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住

□ 狄吟红

2020-10-23   阅读数:1865   本文字数:1077  

一到秋天,我就是住在花间的幸运人。

桂花是溧阳的市花,城里乡间,处处植有桂花,金桂,银桂,丹桂,还有四季桂,或成片成林,或几棵单株,到了农历八月,几场秋雨过后,它们便不约而同绽放,天地山川,大街小巷,俱都被馨香氤氲,仿佛一坛启了封的酒。

我所在的小区里,种植最多的,也是桂花。我的窗下有两棵桂花,一棵丹桂,一颗金桂,它们静默生长,四季常绿,花开得盛大却也安静。清晨的花香恰似微甜的蜂蜜水,润心提神,我坐在阳台上看书,读罢宋代女词人朱淑真的“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又翻到现代女作家张晓风写的“每一棵树是一瓶久贮藏的香膏,一经启封,就香得不可收拾。”忍不住掩嘴偷笑,这样清雅缠绵的情思,可不是一脉相承而来嘛。隔着浩瀚的时空里,面对一树芬芳,我们的感受是如此相似,我们的手,捧着一样的花,唇角,露出的是一样的喜悦。大约,世间女子对生命的这份痴爱,都愿意倾注在草木花树间,而一草一木,一花一叶,也不会辜负这份爱。阳光煦暖亮烈,我回屋把被子枕头都抱了出来,晾晒在窗台上。想一想,晚间,我的被子不但有阳光的味道,还有桂花的馥郁,那梦,也是香甜醉人了。

上班的路上,有一处叫做“木樨园”的山庄,满山满坡,都是桂花,每年,我都会去采些回来做桂花蜜,酿桂花酒。开在月宫里的桂花是寂寞清寒的,开在诗词里的桂花是悠远缥缈的,唯有开在烟火俗世里的桂花,是故人,亲和素朴,不但可赏、可闻、也可成为食物,与人唇齿相依,清心暖胃。

有次,大清早和妹妹去采桂花,遇到园主,他说:“你们采花不要紧,可不能折枝,爱花也要惜花!”我们一迭声说:“知道的,放心。”园主又说:“其实呢,采摘桂花最好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到下午三点半,晒过太阳的桂花,香气更持久,更饱满。”哦,原来桂花也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小女子呢。

这些桂花被我用蜜封存,一起封存的还有秋天的诗意,岁月的馨香,它们,在时间里融合,沉淀,酝酿,直至,成为甜蜜的记忆。下雪的冬夜,久别的老友来了,对饮两盏桂花酒,酒味清甜,似乎能化解尘世里奔波的苦,品过甘苦,一半清醒,一半醉,而那幽远的香气,是深深的拥抱,妥帖,温暖。

晚间散步的时候,花香总是如影随形,“唧唧啾啾”虫声变得轻柔低缓,大概,那小虫儿也不知不觉被花香催眠,有些晕乎乎的了吧?水晶蓝的夜空覆盖下来,月儿弯弯,乡下院子里的那棵慢性子桂花开了吗?父母大约又在忙忙碌碌,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等我们归来,而我,就带上我做的桂花蜜,为妈妈煮的鱼汤里,加一点甜吧。

桂花慢慢地开,它不急,我也不急,我知道,这个秋天,我住在花间,我要细斟慢饮,我要把思念揉成细细碎碎的光阴,等花好,等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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