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处处有风景

□潘世伟

那晚，我们到了神农架，先找了一家有夜市的饭店。一桌农家风味的神农土菜，被风卷残云般地一扫而空。

天空下起蒙蒙细雨，摸黑找到预订的酒店。下榻房间的灯光有些昏暗，便朦朦胧胧地洗完入睡了。

因此，关于神农的第一印象有些黯然。当然，黯然也能销魂。

由于千里挺进神农之劳累，睡得自然香甜。一早起来，又是一条好汉了。

天亮出门，山雨绵绵。昨晚被夜色遮蔽的一切都真相大白，展露在眼前。

小镇叫木鱼镇，地处神农架核心。说是小镇，其实就是一条一二百米的小街，四周高山围耸。

我们下榻旅店的店名富有诗意，叫做“香溪客栈”。对着住房的门，确有一条奔流不息的山溪。山水充沛，流速很快。发出的水声，已不能用潺潺来形容，也不宜用淙淙来描述，几乎是哗哗的较为湍急的声响。是不是有香气，则未及考证。

周围的高山处处黛青。雨水洗过，使满目青山显得更加翠绿。与之匹配的，是浓浓的云雾，缭绕于山间。说是雾，却比雾要浓稠些；说是云，却比云要稀薄些。云雾混合，似云似雾，确实造就了一种梦幻意境。

在诗情画意中，找了一处农家饭店，喝了粥，吃了面，咬了饼。

饭后议论了一下今日安排。一方面，神农并非这次川藏行的主攻方向，只是一道餐前小点，不必过于用力。另一方面，神农架原来不是风景区，而是植被丰富、物种多样的深山林区，只因发现野人的传说，声名远扬。在各方力量的努力下，逐渐演化为景区。其景点不多且分布较散。神农顶是主峰，需爬山攀登。正逢雨天，我们便放弃了。另一处是大九湖，九个大小湖泊荡漾于山峰之间。据说景色一般般，也作放弃。最终，选择了神农坛。为了纪念尝百草的神农先祖，建造了规模不小的地坛。周边移植了各种中草药，成了中药的百草园。引人注目的是，山坡上耸立着一棵高大杉树。此树已逾1200多年，被誉为杉王，也成了镇山之宝。

告别神农坛，踏上奔赴下一站南充的路途。先回到兴山，再转向重庆。路经巴东、巫山、奉节、梁平。接着调整方向，向北疾驶。傍晚，进入了川东重镇——南充。南充城市规模不小，入住的酒店规格蛮高，与昨日大山深处的酒店真是天壤之别。

必须补充说一说的，就是沪渝高速的三峡段。层层叠叠的高山峻岭阻断了中原与四川盆地的连接。当年刘备入蜀，凭借这一屏障，得以维系三国鼎立的格局。现代的蒋介石亦是赖此拱卫，使日军止步宜昌，国民党保住了重庆政权，偏安一隅。可以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感叹回响了千年。新中国成立后，这一格局被打破。宝成铁路从北面，成昆铁路从南面，南北呼应，构建了入川的新通途。不过，沿着长江三峡打通湖北与四川、重庆的联系，始终因其难度太大，使人们望而生畏。

改革开放以后，从陆路突破三峡天险，逐渐提上了议事日程。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沪渝高速、沪蓉高速等新通道终于贯通。这次从神农架出来后不久，便转入了沪渝高速的三峡段，留下深刻印象。

高速公路逶迤穿越在重重大山之中，异常壮观。其位置基本处在半山腰，每逢大山就开凿隧道，每逢两山间的深壑就建起高架桥，每逢河流就架起大桥，连接成一条坦途。隧道一条接着一条，而且都是长达5公里甚至更长的大型隧道，几乎成了隧道型高速，令人叹为观止。

我曾经乘船顺流而下，从重庆朝天门直达上海十六铺。途经三峡时，望着两岸高耸陡峭的峰峦，想像着如何登临那些直入云天的大山。如今，车子飞快地疾驶在三峡一旁的高速上，左边隔着几个山头便是长江。这样的际遇，怎么不会成为人生中的难忘记忆呢？

从南充出发，400多公里跋涉，即到成都。一路过来，已是成都平原。一马平川，满目绿色，甚为惬意。

一行人马将逗留一天，等候上海飞过来的另外一批同伴。调整小憩，就成为成都时间的主题。

成都这座城市的品性，便是休闲、随意和乐享生活。我们自然入乡随俗。

这不，行李尚未放下，酒店尚未入住，我们便直奔闻名遐迩的成都小吃。目的地是中华老字号的龙抄手总店。琳琅满目的品种，龙抄手、钟水饺、川北凉粉、担担面、五香油茶等等，一一品尝。

入住酒店，稍事休息后，又奔向有名的小龙坎火锅店，该店不接受预订，只能现场排队。每人发个塑料圆凳，堂而皇之在人行道上等候。对我来说，真是不知多少年来未曾有过的体验。众目睽睽下，人来人往中，坦然坐候。

苦等近两个小时后，总算轮到。等候时进退两难的心情，真是难以表述。而最终获得叫号，欣然入席的心情，更是难以名状。

餐后，漫步繁华街头，领略了成都的都市夜景。高楼林立，霓虹闪亮，车水马龙，游人如织。不愧为中国西南部的中心城市。

次日，继续得闲。

短暂的悠闲，既是对前两天千里突进劳累的安抚，更是接下来转战川藏前的放松。以期积蓄力量，顺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