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赵丽宏:
大丰人的乡愁,是自由自在的天籁

左起:赵丽宏、梁晓声、朱永新、李辉

 

梅花湾是新建不久的园林,但在这里,却处处可以感受到古意

 

赵丽宏在梅花湾题词:梅魂,天籁,心香

 

大丰,在我的记忆中,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名。说熟悉,是因为尽管此前从未去过那里,但我很早就听说过大丰。

和这个地名联系在一起的,是海丰农场,是很多上海知青的青春岁月,其中有我的一些朋友。说陌生,是因为对大丰了解不多,在我的想象中,大丰就是一片海边的滩涂,辽阔、荒凉,芦苇蒿草在风中摇曳,野鸭飞鸿在盐田徘徊……

老友朱永新是大丰人,他常常向我念叨自己的故乡,他多次对我说,你也许不了解,我的家乡很美。到了大丰,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孤陋寡闻。短短两天的见闻,完全颠覆了我想象中的大丰印象。

进入大丰,扑面而来的,是一片清新的绿色。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到处是花树,是园圃,是蓬勃生长的万类生灵。大自然在这里展现了它斑斓多姿的美色。

梅花湾,那是一个占地数千亩的园林,虽然早已过了梅花盛开的季节,但是在那一大片绿海般的梅林中,可以想象初春时节,这里曾经有过何等惊艳的花事,不同品种的梅花竞相绽放,犹如云霞飘落在地,使这里的春天有了最丰繁的姿色。

梅花湾是新建不久的园林,但在这里,却处处可以感受到古意。在蜿蜒的河道中泛舟,只见两岸绿荫绵延起伏,梅树丛中不时闪过黑瓦粉墙的建筑,像蛰伏在林中的一群古代隐士。

在路边,会遇见有千年树龄的宋梅,今日的梅花和宋代的梅花重生在一棵历经沧桑的老树上,花影叠合,暗香浮动,给人奇幻的想象。走进梅林中的院落,可以坐在雕梁画栋的优雅厅堂里,一边品茗,一边听穿旗袍的女子在一张古琴上弹出《梅花三弄》……

 

荷兰花海

 

曾经几乎绝迹的麋鹿,在大丰的土地上自由繁衍

 

知青纪念馆保存的当年的《人民日报》

 

大丰知青纪念馆速写之一,赵丽宏在画上题词

 

在知青纪念馆上海知青林雕像前

 

在梅花湾没有看到梅花盛开的景象,有点怅然。大丰的朋友笑着告诉我,不要感到遗憾,马上会有补偿。离开梅花湾,又去了一个以花命名的地方:荷兰花海。

那里是一个真正的花海!

进入荷兰花海,眼帘中只看见鲜花,鲜花搭成的门、鲜花铺成的路、鲜花构成的园林、可以买到无数鲜花品种的巨大花店……起伏的原野上,不同颜色的花卉浩浩荡荡地伸展着,排列成整齐的花带,像是从天上飘落下一幅巨大的彩色条纹锦缎,铺陈在大地上,映衬着丽日蓝天。

在让人眼花缭乱的花海中,我发现了玫瑰、月季、百合、杜鹃、绣球、海棠、薰衣草、矢车菊、桃金嬢、仙客来、虞美人,还有很多我无法叫出名字的鲜花。天下的名花异卉,仿佛都集合在这里了。

荷兰花海,似乎是一个外国名字。这里也确实有异国情调,起伏的花圃间,耸立着巨大的风车。那景象,仿佛是到了荷兰。我去过荷兰,那是郁金香和风车的故乡。在荷兰,我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花海。

有人告诉我,大丰的郁金香花圃,也许是世界上最大的郁金香种植地。然而那时不是郁金香的花季,在我看到的这片花海中,竟然没有郁金香!如果在郁金香开放时来这里,会看到怎样辉煌绚烂的景象?

大丰的美,无处不在。曾经几乎绝迹的麋鹿,在大丰的土地上自由繁衍,它们成群结队地奔驰于原野的景象,让人想起那句古老成语“麋沸蚁动”的本意。生命的复活,物种的重生,正是这片土地的魅力。

当年知青聚集的海丰农场,如今依然绿荫荡漾,花果繁茂。农场的知青博物馆,把知青的拓荒生活凝固在展览厅堂,那些被岁月风沙模糊的图片,那些陈旧的生活用品、劳动工具,那些字迹发黄的标语,可以让人回溯知青的青春岁月,也可以反思那段曲折动荡的历史。

重访农场的昔日知青,鬓发染霜,步履也开始蹒跚,但是他们一定会因为这片土地上的美妙巨变而惊喜。远眺海岸,新建的港口犹如海天间的海市蜃楼,然而那不是梦幻之景,是实实在在的现代化大港。一艘艘万吨巨轮,正从这里出发,缓缓驶向遥远的海平线……

有人说,大丰的美景,是从无到有,是无中生有。这样的说法,有道理,也没道理。说有道理,是因为现在人们看到的这些美景,很多确实是以前没有的,它们是大丰人在新时代的创造,是大丰人在海边把心中对美的憧憬和构思变成了现实。说没道理,是因为所有被创造的美,其实都源于大丰的土地,美的种子,也许在这里埋藏孕育了千百年,适逢时机,便萌芽破土,枝繁叶茂,面朝大海,开花结果。

大丰的土地,是一片时时刻刻都在成长神奇的土地。据说,每年,这里都会新生两万亩土地。新生土地的形成,来源于中华民族的两条母亲河,长江和黄河。大丰的海岸,地处于长江和黄河入海口的中间,长江黄河带入大海的泥沙,在大丰的海岸不断沉积,新生的土地年年都在向大海伸展。

这是大自然的奇迹,也是中华大地对大丰的恩赐。那是千万条大大小小的江河溪涧,日夜不停地奔流,汇聚了千山万壑的力量,把几乎大半个中国大地上的泥沙带进了长江黄河,最后沉积成大丰的土地。这是一个何等奇妙的过程!而创造着人间美景的大丰人,没有辜负大地母亲的恩赐。

朱永新在他的文章中说,故乡大丰,是他永远的乡愁。我想,大丰人的乡愁,不应是愁苦,不应是愁悲,而是鲜花的芳馨,是禽鸟的欢鸣,是自由自在的天籁之声,是在日日夜夜生长的神奇土地上,大丰人对美和梦想的追求。

 

大丰港速写

 

位于大丰施耐庵纪念馆内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