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

白俊华

凌晨五点，正在酣睡，突然被一阵铃声惊醒。翻身，拿起置于旁侧的手机，一看，是母亲的号码。以为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慌忙接听，却是虚惊一场。原来，母亲只是提醒几句，今天是我的生日，不要忘记煮几个鸡蛋吃，或者下一碗面条。答应下来之后，睡意全无。感念母亲关心的同时，不仅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呀，不知不觉，年龄又长了一岁，仿佛只是匆匆的一瞬，一年就这样过去了。自十八岁离开家乡到外面闯荡，到现在为止已经整整三十三个年头，从今天开始，进入第三十四年。三十多年过去，当时辞别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而且无比清晰。人的一生，总以为很是漫长，但回过头来一看，其实很是短暂。浑然不觉之间，已步入知天命之年，何其匆匆？好多事情，未及细细打理和雕磨，就从身边悄然而逝。甚至，有的根本没有留下丝毫印痕。无所谓遗憾，也无所谓触痛，只是觉得，岁月仍继续，人却将老矣。

闲来无事，翻看手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林林总总，几百上千个微信好友和电话号码，依次有序地排在那里。想想，有些常态保持联系，有些偶尔沟通一下，有些早已忘记是谁，像一个个陌生的符号，搁浅于时光深处。人活一世，不可能独自走完一生而终老，无论是童年、少年、青年，还是至中年、老年，无论是入托上学，还是就业工作，总要接触好些人，经历好些事。在融入世界和社会的过程当中，与各种各色的面孔相遇、相识、相交、相知。初始，结伴而行。终了，有聚有散。聚，次数有限，屈指可数；散，没有理由，而且常态。最后留在身边的，可谓大浪淘沙、沙里淘金。而那些远去无踪的，既谈不上交恶，亦扯不上交情，只能算是匆匆过客。即便依然留在身边的，终有一天也会随风而去，唯剩一道身影，或是一副音容，在记忆深处偶尔泛起波波涟漪。就像爱与恨，很难区分对错，爱过也就爱过了，恨过也就恨过了，皆是生命中的一支曲子，弹罢，唱罢，也就歇了。不过，细思起来，终究有些失落。因何？恐怕有些悔意，当初没有珍惜，就那么匆匆而又简单地放手了。

静坐之时，会想起一些人，亲人、发小、老师、同事、好友，他们之中，因为各种境况，不少相继离我而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回忆，本身就是思念和怀念，或者还有未还的恩情。这些人，在我的生命旅程中，都留过浓墨重彩的一笔，有的不止一笔，而是几笔或多笔。倘若没有他们，我的人生，到底会是什么样子，自己也不能预料，大概率不会有多少精彩的瞬间，更不会有丰厚的收成。在外闯荡三十多年，尽管经历过风霜雪雨，品味过辛酸苦辣，甚至受过很多伤，增添很多疤，但从内心来讲，既无悔，亦无愧。但若深究，终是有些缺憾。对于那些给予我关心、关怀、关爱的人，自己回馈和报答得实在是太少了。有时也想，不着急，有时间，慢慢来，总是认为还有机会。直到有人真的离世而去，才感知时间根本不等人。不要以为年轻就是资本，一个不经意，就匆匆错过了。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已经无法付诸行动。此时滋味，尝过之人，方知甜苦。可那又有何用呢，人已逝，路已远，追是追不上的。

匆匆，虽是一种形容，一个瞬间，但却丝毫忽略不得。只有感同身受过，黯然神伤过，才会懂得当下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