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母亲

□ 刘兴文

四月二十八日是我母亲的祭日。2000年4月28日我正在单位上班，上午11时左右一个电话打乱了我的平静，让我坠入深谷。电话是妹妹打来的，她说妈妈已经不能说话，快不行了。一切来得这么突然，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放下话筒的，那一刻我的脸色肯定十分难看，或许有些变形。我匆匆回家带着妻子、女儿直奔老家。回到家中，屋里屋外已挤满了乡邻们，母亲也从床上移至堂屋的地铺上。我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轻轻地呼唤着。晚8时50分，年仅58岁的母亲饱受病魔的折磨过早地离我而去，这是一个永远令人悲痛、令人伤心的日子。

母亲是位辛劳的人。母亲一辈子生活在农村。在母亲11岁时，外婆抱病离她而去，外公又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甘肃刘家峡水电站工作。母亲被迫辍学，带着年幼的弟弟，跟随她年迈的奶奶，过着孤苦伶仃的生活。后来经人介绍与我父亲结合。父亲是家中长子，有四个弟妹，父亲18岁那年，祖父因饥饿和疾病去世，丢下了他们孤儿寡母。我父母可谓是同命相怜。在那缺少住房、没有温饱、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为了抚养弟妹，养育儿女，母亲日夜操劳，受尽了磨难，吃尽了苦头。深受没有文化之苦的母亲告诫我们兄妹三人：你们只有刻苦学习，将来才能有出息，为了你们上学，再苦再累我也心甘情愿。每当我将“三好学生”的奖状交给母亲时，她总是欣慰的一笑。给我印象很深的是，起早贪黑一天劳作的母亲，为了一家人过年能穿上舒适的新鞋子，晚上总是坐在床头做布鞋。每当春节即将来临，母亲总是及早张罗，收拾房间、清洗床被、腌鱼做团，翘首盼望子孙们回家，当全家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穿上母亲一针一线做成的新布鞋，看到母亲脸上挂满的笑容，个中幸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每当忆起这段往事，我总是泪流满面。

母亲是位善良的人。母亲从小品学兼优，虽然仅仅上了两年学，但母亲朴实做人的品质却使我一生受用不尽。她对待长辈尽孝心、对待子女尽爱心、对待他人尽善心。她关爱家人，唯独没有她自己，就在她身患乳腺癌之时，为了不让做两次大手术的父亲受苦，她隐瞒病情尽心照顾，从而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母亲就是这样的无私、善良、伟大。母亲时常教导我做人要诚实、做事要踏实。母亲哺育我、激励我、影响我，她的教导不仅对我的过去产生很大影响，并且影响我的今后，影响我的一辈子。

母亲是位坚强的人。过早失去母亲疼爱的她，自小就养成了独立自主的性格。我上高中时，由于小学、初中在村里上的，各门功课基础都比较差，尤其是英语，对我来说犹如天书，感到学业无望，加之父母多病、家境贫困，让我产生了退学的念头。在星期六放学回家后，母亲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样子，找我谈心，要我相信自己不会比别人差，关键要肯吃苦。母亲的教诲，让我在困境中自强不息，在艰辛中不自暴自弃。在经济拮据时她不求于人，在失意时她不失信心，在蒙受委屈时她忍辱负重，在遇到困难时她从不低头。她饱经风霜洗礼的脸上总带着笑容。正当我们兄妹三人都成家立业，母亲可以享受晚年幸福生活之时，厄运降临了，1999年10月母亲确诊为乳腺癌，第一时间赶往江苏省肿瘤医院治疗，最终因已到晚期，只能保守治疗。我每周日不管风雨往老家赶，带回去的是药物和沉重的心情。为了不让家人担忧，她卧床六个多月，忍着巨痛与病魔作斗争，没有将一丝痛苦留给家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