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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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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版:散文
2024年04月26日

话渔·画渔(150)

抄墩子

   本文字数:1497

文/刘春龙  图/李劲松

 

家乡人常把梅雨季节称为“发水场”。发水场固然有可能对农作物的生长带来不利影响,但对于那些喜好捕鱼的庄稼人来说,又未尝不是个福音呢。当梅雨如期而至,他们就会乘机而动,来一场渔事的赴约。

渔事因人而宜,因水而宜,可叉鱼、可网鱼、可罩鱼……但总有一些人别出心裁,想弄点与众不同,比如有一种叫“抄墩子”的渔法,似乎就游离于惯常的渔事之外。

这天,湖荡里驶来一条小船,船上只有两个人,男人荡着桨,女人坐在船头,船上搁着一张长柄的弯刀和一把搂草的竹筢。船行中,男人不知说了句什么,女人佯装生气地挥起竹筢要打,男人夸张地缩头躲闪,女人娇羞地回了个嗔怒,看得出这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好像刚结婚不久。

船停在一处荒田边,男人提着弯刀,女人握着竹筢,他们是来剐草的吗?可此时的芦苇刚刚长高,秆儿还是青青的,远没到成熟的时候。男人也不挑剔,沿着浅滩见草就剐,芦苇、菰草、水花生、盐巴草……剐下的杂草并不运走,女人用竹筢归拢归拢,垒成一个个“墩子”,直径半米左右,随意而散乱地堆在荒田水沿处。这荒田是他们自家的,还是生产队的,抑或别人家的,谁知道呢?不过,他们倒挺放心,不作标记,也不固定,堆了差不多二三十个墩子也就回家了。

像是约好了的,夜里下雨了,越下越大,没有丝毫停息的迹象。雨一连下了几天,湖里的水上涨了,那些墩子也随水漂浮。雨在某个下午停了,天空仍旧阴沉沉的,到了晚上,那对小夫妻又往湖里去了。这次没带弯刀、竹筢,换上了一张抄网,还有一盏马灯。他们直奔几天前布下的墩子而去。船一停,女人抓过竹篙,揿入湖底,扣上船绳。男人把鱼篓别在腰间,撑开三角形抄网,“扑通”跳到湖里,随即一声惊叫,女人紧张起来,忙问怎么啦。男人龇牙皱眉,一脸痛苦,继而憋不住笑了,女人以手当瓢,气恼地浇了男人一脸水。闹了一阵,女人把马灯系在一根竹竿上,一手提着,也顺着船帮下了水。男人爱怜地阻拦,似想把马灯挂在自己身上,省得女人受累,可女人就是不肯。看看水深,刚及大腿,男人不再说什么。女人挑着马灯,在男人前方照着,两人并排而行。蹚到一个墩子前,男人悄悄将抄网插到水下,轻轻向墩子靠拢,等墩子都到网里了,猛地上举,抖落几下后慢慢收网。女人递近马灯,男人拣去杂草,就见有鱼挣扎了,大多是泥鳅黄鳝,也有鲫鱼䱗鲦,那就收进鱼篓吧。原来草墩子是用来诱鱼的,鱼儿都有喜草的习性,或觅食或筑巢或躲藏或嬉戏,当草墩子遇水浮起时,鱼儿也就与之相随了。

一个墩子抄好了,再往下一个墩子而去,等把浅水处的墩子抄完,就要到更深的水域去了。男人到底舍不得女人,当水越来越深,快到半腰时,这回说什么也不让女人再呆在水里了。女人只得依从,解下马灯,挂到男人胸前,顺着原路回到船上,操起双桨,不紧不慢地跟在男人身后。

这时躲在云层里的月亮出来了,好亮好亮,湖面一下子明朗起来,男人干脆解掉马灯。抄完所有的墩子,还没到半夜呢。男人上了船,把渔获倒进活水舱,只听“噗嗤噗嗤”一阵乱响。女人抿嘴一笑,估算着收成。男人洗洗手,要换女人荡桨,女人直摇头。男人不再争,坐到一旁,面朝女人憨憨笑着。

墩子可以重复使用,第二天他们还会再来。有时也不定在夜晚,白天也可抄墩子,只是要换地方,到村旁的河道里。发水场河水的流速比平常快多了,此时常有一摊一摊的“野草”顺水漂流。女人荡着桨,迎着水流,男人将抄网支在船头,等“野草”进入网里,顺势扳起……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早就看不到荒田,自然也就没了抄墩子这样的渔事。即便不在梅雨季节,河面上也还漂浮着许多“野草”,只是再无抄墩子的身影,倒是趟螺蛳、扒蚬子的渔船越来越多。忽然想起那对小夫妻,他们或他们的后代是否也在其中,如今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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