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 索

文/刘春龙  图/李劲松

知道夹索的恐怕没几个人，不如直说了吧。夹索是一种摸鱼的方法，像所有的“鱼索”一样，索只是一根绳子而已，本身并不具备直接捕鱼的功能，而是惊扰鱼、驱赶鱼、拦截鱼，然后借助其他渔具如抄网、鱼罩等将鱼获取。不过，这个夹索有点另类，尽管也有驱鱼之效，但方式却是以索“夹”击，最终要靠双手摸鱼。

那夹索如何制作呢？准备一根长长的粗麻绳，或是自己绞的稻草绳也行，十几米几十米不等，可长可短，具体要看在哪片水域使用。粗绳中间每隔半米系一根尺把长的细绳，细绳另一端拴上砖头石块，两头再扣上一段引绳。这夹索就算做成了，不同之处是比别的鱼索多了好些沉坠物。

小时候看大人摆弄这些玩意，怎么也弄不明白干啥用，直到看了现场操作，才约莫知道个大概。那是暑假快结束的一天午后，听说大人要用它捕鱼了，我们几个小伙伴也想跟着去看，大人不让，说船太小，要看就到西大圩去。小船已坐了七八个人，船帮都快挨着水了，确实坐不下。可西大圩离村三四里呢，我们几个撒腿就跑，生怕去晚了赶不上。一到西大圩，正看见他们的船停在离岸十几米处，一人慢慢荡着桨，一人缓缓将夹索放入水中。等放完了，船划到圩堤下，上来两个人，分开两边牵起引绳，让夹索缓缓向岸边靠拢，如拉网一般。船又划到夹索外侧，下水三四个人，手上抓着木板或竹竿，奋力拍打水面。夹索经过之后，腾起一道道弧形的浑水。当夹索呈包围状快要拉到岸边时，其他人则跳进包围圈里，接着拉索的也下河了，拍水的也跨进来了。他们只做一件事——摸鱼，同样呈包围状向岸边摸去。随即有人摸到鱼了，接二连三地有人摸到鱼了，几乎清一色的鲫鱼。有几条鲫鱼慌乱中窜到岸边，我们争着去抢，弄得一身泥水，索性裤子一脱，混进摸鱼队伍里。大人们只是笑笑，并不责怪。

这趟下来，我们跟着沾光，居然也摸了不少鱼。大人收拾夹索，不知谁冒了一句，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想想也是，摸鱼的我们见多了，夏天直接下河，冬天穿件皮裟，大都手抓一根竹竿，沿岸边水草处一顿乱打，然后乘乱摸鱼，也有团体作战，十几个人包抄向前的，但都没有夹索摸鱼这么复杂，不是多此一举又是什么呢？

不过，夹索好像专为捕捉鲫鱼而设计，很少见到摸到别的鱼，不像冬天里，找个菰草塘一顿搅和，什么鱼都有。也难怪，鲫鱼属底层鱼类，性格温和，喜欢在岸边河底觅食栖息，遇到惊扰也是就地躲藏，逃到别处也不会太远。

小孩总是好奇，觉得这样摸鱼挺新鲜，也就学着大人用夹索摸鱼，只是我们选的是岸沟，也就是垛田与垛田之间的河汊，专找那种U形的只有一个出口的岸沟。几个小伙伴先把夹索放到沟口处，一边一人拉索，其他人站在夹索后面，随索前行，等夹索快到尽头了，大家一起下河摸鱼。那鲫鱼就躲在水草底下，脚印塘里，或杂物之中，偶有慌不择路的，还会钻进你的两腿间。我们张开臂膀，双手沿着河底轻轻包抄合拢，遇有鲫鱼赶紧摁住。此时的鲫鱼似乎特别老实，是原本就这般温驯，还是受了惊吓忘了反抗？

到底是孩子，拉了几次夹索，我们就嫌麻烦了，先是去掉砖头石块，直接用绳子拉，后来连绳子也不要了，干脆在沟口一齐下河，排成人墙，肩挨肩，腿挨腿，边摸鱼边赶鱼，等到了岸沟尽头，鲫鱼越聚越多，跃出水的，跳上岸的，撞到腿的，好不热闹。

前几天碰到小时的玩伴，我们又聊起当年的渔事，这么多年过去，那个疑问还在，夹索为何“多此一举”？别的鱼索也就一条绳子，至多拴两根竹竿，便于辨别方位，哪像夹索扣上那么多砖头石块的？是不是绳子的作用仅仅把鱼惊起，砖头石块掀起的大团浑水，还有拍打水面的声响，让鱼感觉到更大的危险，不至于往绳后逃脱，而迫使它们逃到摸鱼人希望的地方？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