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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4月16日

乡村谷雨

□ 戚思翠

“谷雨如丝复似尘,煮瓶浮蜡正尝新。牡丹破萼樱桃熟,未许飞花减却春。”诗人范成大生动地描绘了谷雨时节的景致。然而,在我记忆里,谷雨是属于乡村人家。

我的家乡在苏北盐城西乡,我的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对土地、庄稼情有独钟。他们对节气的变化极其敏感,当草屋前面的桃花谢了、菜园篱笆爬满了青枝绿叶、远处传来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时,父母便开始念叨:“快到谷雨了呀,春耕大忙开始啦!咱家那些地该去种了!”

在乡村人眼里,谷雨最通“人性”。雨生百谷,各种作物有了充沛的雨水,便会在暖暖的阳光中日渐繁茂起来。每至谷雨,父母都兴奋不已!孩时不谙世事的我大惑不解,问母亲:“娘啊,谷雨是什么?有好吃好玩的吗……”母亲乐呵呵地说:“丫头,谷雨是个好节气。这时候雨水足、气候温和,是播种移苗的最佳时机。等你上了学就明白了……”

谷雨高歌,春风伴奏,父亲欣然戴着斗笠,穿上蓑衣,来到了田间地头。他要跟土地和庄稼好好“亲热”一番,与它们分享谷雨带来的快乐与喜悦。葳蕤的麦苗昂起了头,挺直了腰,潜滋暗长。风儿掠过,碧波荡漾,清香扑鼻,焕发出谷雨时节喜人的绿色、盎然的春意。父亲不会抒情,但他那雀跃的心情是抑制不住的。谷雨,属于广袤无垠的田野,属于鳞次栉比的村落,属于淳朴勤劳的农人。

“寒食初过谷雨前,轻衫短帽影翩翩。独辕碾破新堤路,双耜犁残古庙壖。”农人所有希望都是从谷雨开始的。谷雨的雨,淅淅沥沥,丝丝缕缕,缠缠绵绵。此时我母亲高兴得像个孩子,伸出双手,接着雨水,自言自语:“哎呀,多好的雨水!一场谷雨一年粮啊。”雨,如丝似线,像牛毛,悄无声息,落在土里,润酥了田;落在心里,点燃希望……

农谚言:谷雨前后,种瓜点豆。父老乡亲们会在这一时节,甩开膀子忙碌不休。每年谷雨前,父亲总会把西头“下三十”(田地俗名)那一亩多棉田和屋前菜地拾掇得干净利索,只等谷雨一到,便开始播种。至今还记得儿时随父母种植棉花之情形:父亲拿着锄头在前面犁沟,我和母亲在后面一边撒着棉籽儿一边掩埋……那情景犹如一幅生动的油画,深深烙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不久,种子发芽钻出土层,长出绿油油的嫩芽。微风拂过,一畦畦嫩芽随风摇曳,那是生命最美的意象,犹如抒写一首首清新雅韵的诗行……

谷雨,给庄稼人带来美好生活的向往,给乡村大地描绘了一幅春耕图。谷雨,成为乡人最忙碌的时节,也是最充实的时节。年复一年,人们按照二十四节气,春种秋收,春华秋实,把日子过得井井有条,诗情画意,充满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