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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4月23日

话唠的孩子

林春霞 第四中学教育集团白米初中校区

本文字数:1112

辙,是一个话唠的孩子。

每当我们说“下课”时,辙的嘴角会由微笑的弧度一刹那间变成咧开的角度,那尺寸之长之大,真是惊人,仿佛眨眼间,一直延展到耳朵根。辙会拉住别的同学说话,有时被他缠住说话的孩子很累,趴在桌上做休息状,辙就在一旁,像一只打转的小狗,对着那同学的脸庞、后脑勺东瞅西瞧,自言自语。

课堂上的辙也“毫不逊色”。每一节课,他都要举很多次手,他回答问题的正确率很高。当喊别人时,辙好像很失落,有时老师没有提问,他也在下面嘀咕着。我把辙喊到办公室,问他原因,他脸上稍显愧色,但很快又若无其事,乐呵呵地说:“老师,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就想找人说话。”嘿,这孩子!

与辙的妈妈约好,来到辙家。

辙妈妈说辙很勤快,很懂事,但是在家太啰嗦,经常不停地拉着她说话。辙妈妈还说辙很乐观,无论碰到什么事,他都会让妈妈不要担心,让妈妈按照自己的心情来处理,不要顾虑他的感受。

当我询问到辙的爸爸时,这个一直乐呵呵的女子沉默了。原来,辙的爸爸与妈妈早在辙五岁时就离异了。前几年,辙妈妈再婚,继父在外工作,脾气很暴躁。去年,辙妈妈打电话问辙的亲生父亲要孩子的抚养费,才知道,那亲爸爸得脑癌去世了。辙妈妈说这些事时,很是伤感。她满眼的泪水诉说着生活的不幸,可她转眼又面带微笑,自豪地说:“好在我家辙从不给我惹是生非。”

周国平先生说:“知道痛苦的价值的人,不会轻易向别人流露和展示自己的痛苦,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我想,辙就是这样的人,尽管他才十五岁,还是一个孩子。我好像知道了辙爱话唠的原因了。

面对父母的离异,五岁的辙可能不懂得其中的利弊,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不想每天看着妈妈孤单、伤心,于是,一个爱说话的孩子逐渐出现了。用说话来驱散寂寞,用说话来款待生活中尚存的欢乐,哪怕是些极琐屑的欢乐,都可以把眼前的灾难消灭。亲生父亲的弃之不顾,继父的暴躁脾气,已经给母亲带来极大的伤害,那么,作为一个逐渐长大、懂事的男孩,他没有沉浸在不幸之中,或者说他对不幸有着很强的承受力。这承受力体现在对妈妈的关怀上,就是不停地说话。没有话题就制造话题;没有素材,就搜集素材;没有人听,就拉着人听。久而久之,话唠就成了习惯。

在了解了辙的原生家庭之后,这话唠的孩子,让我佩服。用话唠来承受生活的不幸,用话唠来驱赶亲人的悲苦,用话唠来创设生活的欢乐,这本身就是一种坚强的能力。这是多么的有智慧,把不幸之遭遇隔离在自己与妈妈身外,以一种做人的尊严,让生活的泪水化作细流,让生活的凄苦化作声音,让生活的话语源源不断,成为自己承受苦难的财富。这种财富,它来之不易,它不轻易丧失。

以后,课间再看到辙逮住别的同学说话时,我则报以微笑。爱话唠的辙,愿你获得更多的朋友,愿你在话题制造上永不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