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俊

 

 

说到曲江楼，人们就会联想到新四军苏北指挥部旧址，或者是八县军民代表会议旧址，不过你可曾注视曲江楼上的那副楹联：“好一座危楼，谁是主人谁是客；只两（三）间老屋，半（时）宜明月半（时）宜风”。

事实上这副楹联是为“福聚德”定身量制的，作者叫卢孟实，联中的“危楼”“老屋”都是指老字号北京烤鸭店“福聚德”，其实此联还有横批：“无不散之筵席”。

“福聚德”的这副楹联的创作背景是这样的——

老字号烤鸭店“福聚德”因为用料地道、工艺讲究而名噪京师，可是接手的两位少掌柜却与鸭子无缘，不得不请山东人卢孟实操持店业，卢孟实绞尽脑汁把“福聚德”三间老屋翻盖成二层小楼。一转眼十年过去了，两位少掌柜与卢孟实争起东主财权，心灰意冷的卢孟实主动离开“福聚德”，临行赠给两位少掌柜上述对联。

说老实话，卢孟实的这副充满了人生哲理的对联虽然写得很好，可是它并不适宜悬挂在“福聚德”以及任何一家公众经营场所。若干年之后北京“全聚德”想要悬挂该联，于是将上联改为“唯一道小味半似尘世半似仙”，而横批则被弃置一旁。

那么曲江楼原本也是做饭店和旅馆生意的，怎么就会不作丝毫改动而挂出此联呢？

无人能够作答，因为亲历者早已作古。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为了纪念陈毅主动退让姜堰这一重大历史事件。

1940年9月14日，陈毅率领新四军从韩德勤手上夺得姜堰。当时新四军名义上仍受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节制，陈毅也担心韩德勤向蒋介石告恶状，让自己背上破坏抗日的千古罪名。于是他请出国民党战地党政委员会的中将设计委员黄逸峰，由黄逸峰出面主持八县军民代表会议。陈毅的本意是借助会议向国民党江苏省政府和苏北人民传递“不打内战，一致抗日”的立场和决心，可是韩德勤对新四军心怀成见，根本不理会。

1940年9月27日，在主要人物韩德勤缺席的情况下，八县军民代表会议如期召开。“退一步海阔天空”，陈毅在会上作出退让姜堰的承诺，于是社会舆论一边倒地倒向新四军。与会代表会后联名致信蒋介石，表扬陈毅，批评韩德勤，当时就连民国耆宿韩紫石也对陈毅的举动赞誉有加。

此时的陈毅充当着卢孟实的角色：一方面日本人入侵中国，中华民族危难，他必须奋不顾身地站到抗战一线；另一方面他遭受韩德勤的猜忌、排挤与打压，陷于争名夺利的漩涡，实在怀念“时宜明月时宜风”的平淡快乐。令陈毅难以容忍的是，得寸进尺的韩德勤竟然追到黄桥跟他打了一“架”。

陈毅离开姜堰后，姜堰人民感谢他退让姜堰的决策而使姜堰避免了一场战争蹂躏，于是在曲江楼上悬挂出这副楹联。此举既是纪念这段意义重大的历史，也想借此告诫后人——要割断名缰利锁，做有益国家、民族和百姓的人。

 

初建于1840年的曲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