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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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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版:仙女庙
2019年11月14日

嘴码子

张怀珊

一个人一张嘴,能不能、会不会说话,在仙女庙,称为嘴码子。嘴码子与嘴巴子一字之差,乍看似乎一码事,其实,一码归一码。嘴巴子谁都有,嘴码子谁都不一样。嘴码子是张开嘴巴子,“人嘴两块皮,好说好改移。”“一句话把人说得跳起来,一句话把人说得笑起来。”

嘴码子是口头表达能力,大人向来注重从娃娃抓起,教育小把戏(小孩子),看见人要喊,要打招呼,“喊人不蚀本,舌头打个滚。”千万不能头一低,眼睛朝旁边看,脚底抹油——滑掉溜走不则声(开口说话),那样显得不懂礼节,少家教。喊人,请安问候致意,礼多人不怪,人家高兴,心里欢喜。想借个光,问个路,行个方便,还不“鼻涕朝嘴里淌——顺势”么?

嘴码子是一个哈哈两个笑,做拦停(拉架,劝和),只栽花不种刺的调和剂、粘合剂。对门李四兄弟罡丧(吵架),隔壁王二家夫妻斗嘴花子,邻居好,赛金宝,听见了不能装佯。老街张嫂就是个热心肠,火龙火马赶过去,说的话中听,动听,爱听,脸红脖子粗的立马歇了火,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转眼雨过天晴。

嘴码子是即兴发挥,张口就来,一句话分门(到位)绝无二话,言多而不失,言简而辣刮(精准,抓住要害)。中大街张家老二,年方二十出头,孤身一人,面对不下二十人的阵势,“兵来将挡,水来土屯”,颇有舌战群儒的戏码。纵然来者不善,愣是从容不迫,据理力争,到底法大如天,入丝入扣,说得一干人等无话可说,合法权益未受侵犯。事后,有感他嘴码子功夫了得,其中一位老兄竟“不说不相识”,极力撮合爱女与张家老二结了秦晋之好,成为一段美谈佳话。

嘴码子是人品的名片,“三分钱摆两处——一是一二是二”,说到做到,不放空炮。诚实是硬件,信誉是支撑。高坡台店的潘小五,向顾客介绍商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专拣好的说。人家欢天喜地买走了,再一打听,买贵了,上当了,找上门来争执。一传十,十传百。仙女庙人对“三斤重鸭子,二斤半嘴”一样的人,是不屑一顾的,有句话叫“嘴呱呱的,谎撒撒的”,不能言必行,行必果,果必信,嘴码子再溜,再凶,再利索,也会令人生厌。“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只能是嘴上快活,别人不买账,不买单,自己做大头梦罢了。

 嘴码子能说,会说,善于说,固然可喜。像一张八哥嘴,穷嘴啰嗦,逮着机会就说得吐沫横飞,一个人包场,给人的感觉就会不适,不爽。仙女庙人服嘴码子,并不喜欢卖弄嘴码子的。《论语》云“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是有道理的,毕竟很多时候沉默是金。嘴码子讲究有理不在言高,无理寸步难行。该开口时再开口,风风火火下九州,才是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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