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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2017年07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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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版:仙女庙
2017年07月05日

薄荷糖

刘志平

说起薄荷糖,倍感亲切,不仅勾引起我儿时的味觉,更因它是我家祖传的手艺。

我祖籍江都,祖辈靠作薄荷糖为业。上世纪四十年代,伯父带着他的兄妹,摇一小篷船沿通扬运河南下,遇村落乡镇则靠岸泊船,叫卖糖果,少则数日,多则数月,看其生意而定。

不知是在意千年古镇白蒲的繁华,商贾的集聚之地,还是看中这里民风民情民俗纯朴,最终定居白蒲,从一而终。

每天伯父和父亲会轮番挑一货担,手持一小铜锣,走街串巷,沿途叫卖,那清脆明亮的铜锣声,引诱了许多老人小孩。薄荷糖,炒米糖,花生糖,还有那棒糖,甜滋滋的糖味把咱家的名声传遍了四村八乡。伯父绰号“大锣”、父亲绰号“小锣”由此叫响。

那甜滋滋的带点麻辣更有着清清薄荷香昧的薄荷糖,在早先年间实在是一种价廉物美的美食,让乡里乡亲喜爱。

制作薄荷糖是我家祖传的手艺,伯父深谙其中真谛,其中熬糖最为关键,其火口、时间、温度、水和糖的配备,失之毫厘,则差之千里。儿时常见伯父在大大的炉灶前熬糖,炉膛很大,火烧得旺旺的,上面置一大铁锅,伯父用一根宽厚的木条不断地搅拌。薄荷糖的可口好吃,全在这熬糖的火口上,这就得凭经验,看眼力,知品味。要拿揑得准,掌握好这个度,火口大一点,时间长一点,糖则僵硬,小一点,少一点,糖则粘涩,都会影响到糖的口感。伯父这时会全神贯注,精益求精,力求完美,不能坏了咱家的名声。到时伯父用那木板挑起一缕糖粞,用手捻一捻,用手来感觉它的黏度和脆性,那木板悬挂下的糖粞,好似晶莹剔透的琥珀,实在好看。而最让我开心的,是这精灵奇形怪状的糖琥珀,不仅让我欣赏,最终还会成为我馋嘴的美食。

熬糖是一个恬静幸福的细节,里面蕴藏着温暖的亲情,是舌尖上梦魂牵绕的故乡,亦是儿时的我依偎在伯父身边的最终所在。

熬好糖,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它铺在那光滑平溜的青石板上,青石上要抹上一层油,拌入白色薄荷油,要趁热搅和揉搓,用两只绞棒来回绞拉,拉成长条块,用快刀再分切成细条,搓成粗细均匀的长圆柱体,最后放置在特制的模具内,加压,分切成一块块白色薄荷和暗红色的糖粞,互相渗透交融,斑马样条纹,红白相间色调分明的薄荷糖。没有任何包装装饰,赤裸裸的,凸现出色香味俱佳的风彩。

薄荷糖是我家主打产品,同时制作花生糖、炒米糖,还有那圆扁扁的棒糖。那棒糖上还有好看的花纹,用一根小木棍插在下面,让小儿们可以随意舔着、含着、咂着,更可以向那些买不起棒糖的伙伴来一个炫耀。当然,与现在机械化流水线上生产的棍棍糖相比,它没有华丽的包装和高贵的身价,但它让孩子们的味蕾上久久回味的甜味儿,会伴随他们的一生,浸润在那浓浓的乡愁中。

那时咱家制作的棒糖,对那些乡村孩子还是奢侈品。大人小孩喜欢的,还是那平民亲民的薄荷糖。

伯父退休后,多家生产薄荷糖的厂家请他去做技术顾问,他毫无保留地把咱家祖传的手艺教给了他们。咱家兄弟姐妹多,却无一人继承祖业,颇有遗憾。

梁实秋说,味到浓时即家乡。说起薄荷糖,自然让我想起儿时依偎在伯父身边看他熬糖的情景,更让我猜想着当年我的祖辈在江都小纪黄思村那纯静古意的乡村月夜,在那茅屋下,小土灶上熬糖的忙碌又欢快的场景。那浓郁的熬糖的芬香,渲染着我陈年的旧梦,让我有了一种回归故里寻访旧梦的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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