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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9月21日

踩藕记

■吴善然

1986年9月的一天,我刚回到乡下的老家,奶奶就告诉我村里很多人在藕塘里踩藕,她催我赶紧也去。

奶奶说的藕塘在我老家门前不远的一处农田里,面积大约为500平方米,荷花盛开的时候每次回来我都会去转转,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我高兴地扛起门口的铁锹就走,奶奶却拦住了我,她笑着说:“傻小子,我让你去踩藕,你扛铁锹去干什么呀———藕是用脚踩出来的。”

踩藕?怎么踩呀?

虽然满腹疑问,我还是听话地放下铁锹,急匆匆地向藕塘走去。

嗬,人还没到,我已经远远地看到藕塘的岸上全是踩藕人脱下的衣服鞋子。藕塘里的水已经被抽干,塘底黑黑的淤泥显露出来,被踩藕人走来踏去,已经不堪入目。但塘里踩藕的人很多,他们每个人的身上几乎都被淤泥弄脏,但是没有一个人在乎,大家仍然乐此不疲地在淤泥里来回踩动。

我正在饶有兴趣地观察塘里的情景,冷不防被叔父看到了,他一边挥手一边大声招呼:“淤泥里有那么多的藕,你快点下来呀。”

听了叔父的话,我挽起裤脚脱掉鞋子,一步一滑地向塘底走去。脚底下的淤泥吱吱地从我的脚趾缝里冒出来,好玩极了。

叔父告诉我每一片荷叶下都可能有藕,他让我先找到荷叶,再顺着它的位置往下踩。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好不容易找到一片荷叶踩下去,却因为用的力气太大整个人跌坐在淤泥里。叔父被我的狼狈样逗得哈哈大笑,他示范了一遍,教我怎么踩藕。

我像叔父那样把脚伸到淤泥里慢慢地踩了半天,直到小腿都陷下去了还是没踩到藕。

我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就在我想拔出脚上岸休息的时候,竟然身子一歪跌倒了。塘底的人们哈哈大笑,他们不知道我陷在淤泥中的一只脚无意中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藕?我赶紧爬起来,又换了另一只脚往前后左右探———果然,这回我感觉到了一支藕的存在。

我急不可待地想伸手去拽,叔父急忙阻止道:“藕很嫩,一拽,它就断了———这藕扎得很深,可能已经在淤泥下面的硬土里了,你要先将它的四周踩松,然后慢慢地用手去晃,最后轻轻将它勾起来。”

我按照叔父教的方法慢慢地操作,过了好大一会工夫,一条又白又长的藕出现在了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