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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5月20日

母亲的一次远行

□ 何尤之

 

回想起三十年前的事,我依然敬佩母亲的智慧和胆识,也悟出了母爱的真切。

那年母亲来信,说要过来看我。

母亲以前去过上海,是跟父亲去的——父亲去上海出差顺便带上她。母亲不识字,只管跟着父亲走。

对于母亲这个决定,卫红格外地惊悚。卫红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急着要去很远的地方看望刚工作的三哥。卫红没出过远门,她想象不出我所在的城市是什么样子,只知道这里人多车多。

要是迷了路……卫红不寒而栗。

母亲满是信心地说,鼻子底下就是路。

母亲的身上有个法宝,就是我寄回去的信封,上面有着我的单位:连云港市皮鞋厂。母亲觉得,凭借这个线索,就一定能找到我。

母亲和卫红到达连云港长途汽车站时,已是下午五点左右,她和卫红下了车没有急着往外走。她先镇定地看了看街道和楼房,辨一下路道,再稳定一下情绪。

这时有几辆脚踏三轮车涌过来,母亲选了其中一位看起来比较厚道的车夫,在他的车上坐定,母亲掏出信封,捏着一角说麻烦你把我们送过去。

车夫把车子拐上了民主路,跑了二十来分钟,就到了皮鞋厂。问门卫认不认识一个何尤之,门卫点点头,马上把电话打到财务科。我跑到大门口一眼瞧见母亲和卫红,既惊又喜,眼睛酸酸的。母亲高兴了,付了车费,谢了车夫。我接过母亲的大包小包,带着母亲和卫红回了宿舍。

亲人异地相聚,别有一番滋味。父亲走时,我上面的两个哥哥已成家另过,娘、我、卫红一直相依为命,感情笃厚。在我和卫红的心中,母亲便是我们的顶梁柱。

卫红嗔怪母亲,说她一路提心吊胆的,生怕找不到三哥。母亲信心十足,笑着说,怕什么,有地址就能找到。我敬佩母亲是如此智慧,打心底里感到自豪——母亲当时六十岁了,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呀?

母亲轻描淡写,只说想来看看我上班的地方。但我知道母亲是在履行责任——我考上大学那年父亲突然去世,母亲接过父亲的重任培养我读完大学。如今我分配了,她要把我在这里的情况告诉给九泉之下的父亲。

三十年如风儿逝去,往事不复再现,却一直在弥漫着芬芳,柔软了我的内心。独处之时,打开岁月的页,一行行读着往事,泪水是咸的,字里行间却是温馨的。